“何军?难道是何军?不可能呀,何军到外地出差没回来呀。可这躺在上面的人,怎么和何军的模样如此相像。”白缨想到这还想仔细看一眼,可护士把布单又已经重新蒙好。
“你让我看一眼,我看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。”白缨马上心跳加速地说了一句,没等护士作出反应,她已经将白布单再次掀开。
“何军?这是何军啊,这怎么可能?何军......”白缨突然一声尖利又悲凄的大喊,回荡在走廊里的声音把人们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。
“何军”,又一声尖利的哭喊,白缨猛地扑到何军的身上,眼前一黑晕了过去。
“被撞死的那男的就是来看这个女孩儿的吧,多可怜呀。”
“让她哭一会儿吧,哭出来就能好受些,要不哭出来还能留下后遗症呢。”走廊里的众人叹息着说。
“哎,你醒醒,醒醒,别在这哭啊,快起来。”两名护士停下车,过来扶白缨。见白缨趴在何军的身上没反应,护士在对白缨实施了几分钟现场抢救后。
白缨慢慢抬起头,看着何军那曾经传递给过她温柔、深情、火辣的爱意的眼睛现在竟然再也睁不开时,白缨又“哇”地一声大哭起来......
白缨怎么也没想到,刚才自己好奇想看的人竟然是何军,她又一次晕了过去。
陪白缨出来散风的那名酒店女员工一看被车撞死的是何军,也顾不上白缨了,转身飞跑出医院去给总经理报信儿。
不大一会儿,酒店总经理——那个小老头就和一些员工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,小老头一把掀开蒙在何军身上的白布单,见果真是自己的侄儿。
小老头闭上眼睛摇了几下头,接着双手掩面呜呜地哭起来,他带来的员工也都跟着掉下了眼泪。走廊里哭声一片。
正在大家无限悲伤的时候,警察来到医院,让亲属介绍一下被撞者的情况。白缨本想过去做笔录,但一想自己算是何军的什么人呢,
说是女朋友?自己从来没有表白过,而且自己还在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涯中。不说吧,何军是为了到医院来看自己才遭遇的不幸啊,白缨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这是我侄儿,问我吧。”小老头低声地说。那小老头的话一出口,立即引得众员工吃了一惊。
大家没想到在酒店干了这么长时间,那个没有一点架子、对每个员工都非常和善的人力资源部部长,竟然是总经理的亲属。大家这时候更为何军的离世而叹息、而悲伤。
把何军的尸体暂时安顿在医院后,除白缨还没出院外,其他人都回酒店去了,等待何军的父母来看儿子最后一眼。
那一晚,白缨都没有碰一下床,她在窗前站了一个晚上,也回忆了一个晚上,她后悔没有告诉何军自己是个逃亡天涯的女人。
后悔端午节那天晚上和何军冲动地接吻,后悔向何军表达了错误的沉默,以至于何军为自己付出了风华正茂的生命......
第二天晚上,何军的父母、亲属从四面八方赶到春州,在警方将车祸全过程所涉及到的口供全部记录在案后,何军的父母准备第三天早晨到殡仪馆送儿子上路。
那一天早晨白缨也早早到了殡仪馆。从告别仪式开始到最后,白缨始终站在人群的最后面,白缨没有大哭,但她一直默默地流着泪。
何军的骨灰抱在他父亲的怀里。一家人临出殡仪馆时,何军快60岁的、已经从镇中学教师岗位退休的老母亲叫过白缨说:
“你叫白缨吧,何军和你之间的那份感情,酒店的员工已经告诉我了,大城市看上去是个人情淡薄的地方,实际上正好相反。
在闺女你这里更能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情意的宝贵,军儿是为了爱而去的,我相信他在天堂也会为这份虽然没有结果的爱而深感欣慰的......”
从殡仪馆回到医院的当天,白缨就办理出院手续,她准备回酒店再把自己的物品拿出来,不想在酒店干下去了。
阿娟的离去,何军的去世,对白缨的打击很大,使她对酒店产生了恐惧,她要离开这曾让她欢乐但也给她带来更多伤感的酒店。
白缨办完出院手续刚走到医院门口,一辆豪华“奔驰”轿车嘎然在她身边停下,富有山满面笑容地从车里走了下来。
“富老板?怎么是你?你到医院看望病人啊?”白缨停住脚步感到有些意外地看着富有山问。
“是啊,我是来看一个病人,不过现在这个病人正站在我的面前。”富有山说完哈哈一笑,眼睛盯着白缨看。
“在你面前?”白缨左右看了看,没有人呀,难道说的是我?白缨心里想着,表情疑惑地看着富有山。
“我说的就是你呀。白缨,实话跟你说吧,我前几天忙,就没到你的5号包房,可今天我一去,发现换了服务员,才知道你病了在住院。也听说了何军的事儿。唉,那么年轻就......”
富有山说到这儿稍稍停顿了一下,看了一眼白缨又接着说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也不要太过伤感。你未来的人生之路还很长,你的干姐姐阿娟离开酒店了,对你有好感的何军又.....
“现在酒店还有你什么亲近的人吗?没有了吧?难道你还希望回酒店继续干下去吗?还生活在对何军的回忆中吗?
“我是你的老顾客,所以才关心你。你不如到我的公司,我给你安排个白领职位,工资奖金保证要比酒店高,怎么样?”
见白缨站在那没言语,富有山又接着说:“白缨,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,就应该适应不同的工作环境,到了我那里,你能学到很多东西。
“再说你一个从东北来的女孩子,到咱们这商业大城市打工,不就是为了能找份收入高一点儿的工作吗?
“像你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,在春州要想找一份收入高的工作多难?我的公司一般人想进还进不来呢。”
富有山不愧为情场老手,他现在非常清楚白缨的处境和心情,他来看白缨不假,但他另一个真实的目的是想把白缨弄到他身边。
因为他实在是喜欢白缨,所以他的这些话里充满了真诚,这对思想还比较单纯的白缨来说,正好击中白缨的内心最脆弱之处。
听着富有山的话,白缨觉得富有山虽然平时看自己色眯眯的眼神很让人讨厌和厌恶,但现在她却从富有山的眼睛里,看到了一种似乎并不是伪装出来的真诚,那真诚让人无法拒绝。
白缨心里想:是啊,自己不可能再回酒店工作了,自己因为到酒店打工,才遇到了何军,何军因为遇到了自己,才出了车祸,是自己害了何军。
再回酒店工作下去,只能更增加自己深深地自责,让自己触景伤情。
可是自己离开酒店又能去哪呢?还像刚到春州时,拎着兜子像个流浪者吗?对这个问题白缨还真没有考虑过,是富有山的话,提醒了她。
见白缨在思考着,富有山心里暗自高兴,他接着又说:“还犹豫什么呀,你可以先到我的公司体验几天工作,不合适你可以随时走啊。”
富有山说这句话时,面部表情更加认真、诚恳,说得白缨心里乱乱的,去还是不去?白缨真是犯了难。
“还是去吧,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如何不成,我这么大的人。大不了就如富有山所说的,不适合自己就随时离开。”
“富老板,谢谢你。我接受你的好意,但我要先试几天,不行我再走。”白缨低声地向富有山说到。
“很好,很好,这就对了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你现在回酒店吗?”富有山说。
“我先回酒店辞职,然后把自己的物品拿出来。”
“那坐我的车吧,我送你,拿完物品就到我那报到,好吗?”富有山说完打开“奔驰”轿车的车门。白缨先将从医院拎出的东西放到车里,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......
迈进酒店的门,白缨就触景生情,眼睛里立即有泪水涌动。她到春州的第一份工作是这里,何军对她的没有言语表达过的爱也在这里,何军对她的第一次帮助更是在这里。
想到这些,白缨终于忍不住流出泪来。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5号包房,这里因为今天没有客人而倍显冷清,迈进包房时,白缨感觉有种陌生感,好像这里自己从不曾来过和工作过。
“白缨姐,你回来啦?总经理让我转告你,你回来后先到他那里。”这是临时接替白缨照顾5号包房的服务员阿琴的声音。
总经理室门口,白缨轻轻敲了几下门。
“请进”,门里有声音传出。白缨又轻轻推门进去。
“总经理,您找我吗?”白缨说到。
“是白缨啊,你先坐吧。”总经理又努力将眼睛睁开看了看白缨,声音很温和地说到。
然后离开全皮坐椅,从书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背包,这是何军从外地回来,临到医院看白缨时,交给酒店员工保管的那个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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